42LJ288bzbB作者:尹雪峰luxury.huanqiu.comarticle笑与幽默的距离/e3pn6189k/e3pn61921/e3ptgjr752000多年前,阿里斯托芬把苏格拉底写进他的剧本,“他在天空行走,逼视太阳”,雅典城里被苏格拉底的人性拷问缠得不耐其烦的座下观众不禁感同身受,为之莞尔。于是在悲剧大放异彩的同时,喜剧也与之形成鼎立之势。笑,是从文学,到电影,到戏剧舞台各个领域的重要命题。从喜剧电影霸屏大银幕,到脱口秀综艺金句频出;从“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出圈,再到直男diss杨笠……“笑”持续占据着热点。近日,剧作家陈思安、小说作家周嘉宁、科幻作家陈楸帆,聚集在朵云书院-戏剧店,以新年在上海话剧艺术中心上演的喜剧《冒牌人生》为契机,分享关于笑的艺术与文学中的戏剧性。剁手不停的收集癖与他的双手,看似人生赢家的打工人与他的心脏,性别焦虑者与她想要舍弃的胸部……三个因特异的身体而将命运羁绊在一起的人,共同驾驶着脱轨的人生列车向未知前行。三个人共同经历着自己身体内的暴乱,对抗抑或妥协,都决定了他们未来人生将有的样貌。这三组冲突重重的组合,让人看到内容提要就有了发笑的冲动。《冒牌人生》改编自编剧陈思安的同名小说集,陈思安选取了小说集中最具有戏剧冲突和舞台潜质的三个故事来进行改编,并选择了一个舞台技巧,把身在《冒牌人生》中的每个人都提炼出了一个身体的器官,让器官拥有独立人格来与主人进行日常的对话与相处。“倾听自己的诉求”,突然变成一种具象化的表达。“这三个故事来自上一本小说集,有的小说我很喜欢,但它不适合变成戏剧。而有的小说,我在写的时候,会尝试想象它出现在舞台上,可能就会适应。”谈到从小说到戏剧的改编,陈思安这样说。写作小说和戏剧,两者相辅相成,但有时,它们会相互撕扯,“这就像是一种诱惑,写小说,戏剧的爱好就会跳出来隐隐勾引,渐渐牵着小说往戏剧的方向发展。”于是,陈思安在小说家和剧作家两种身份中反复横跳,“戏剧编剧中,你想说的话,重点在于你想要让观众接住多少,比如说一句话很难懂,但如果你本来就没打算让观众完全接住,而只是希望打造一种迷惑的氛围,那就完全没问题。”在小说集中,陈思安构思了一系列故事,放在“冒牌人生”的框架下,它们都聚焦于都市里的边缘群体:拾荒者、LGBT人群、不被家人接受的人……“就好像在时代飞速运转中会产生巨大的离心力,这些人被甩开,以至于怀疑自己的人生是假的。”—透过荒诞的皮肤,离奇的肌理,最终触摸到现实的骨骼:时至今日,在贫病交加悄无声息走完短暂人生的B站up主墨茶,留下的生命轨迹唯有在互联网世界观众寥寥的若干短视频,不被看见的人群,真实发生的残酷现实,也使得《冒牌人生》不仅仅停留在哈哈一笑的层面。这些细微的灵感来自于陈思安对身边人们甚至是对自己的观察,“有时候处理不好关系,其实是因为没有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她这样说,“好像每个人都有对自己不满意的部分,即使是长得很好看的演员。”这个发现让她感到惊讶,在合作排演中有个眼睛大大的漂亮的女演员,但她却对自己的眼睛颇有微词,“她觉得她的眼睛不够亮。”而另一个在陈思安眼里“长得很帅”的男演员,则因为“觉得自己脑壳扁”而几乎时时刻刻都戴着帽子,“这种对自身的不满意,长此以往,慢慢地会产生内化的影响。”喜剧并不是让观众看过之后笑一笑就过去了,而是希望观众在剧场里能有所思、有所感、有所借鉴。我们每个人都在经历与自我的相处,每个正在面对挣扎与迷茫的个体都是这座城市不可或缺的部分,每一段“冒牌人生”都值得被记录。INTERVIEW With Chen Si An本剧先有小说,再有戏剧,为什么会选择用戏剧这种艺术形式来改编小说?生活在城市中的年轻人所面临的对自己生活的选择,但是这些选择带来的最大冲突其实不是你和其他人之间的关系,而是你自己怎么跟你自己之间相处。当把它具化为你的器官的时候,就可能分裂出另外一个你怎样去与你自己的身体对抗、和解,以及你去反思自己的生活,但实际上这也是一个立体的外在。这个外在无时无刻不在对你的内在发生作用,从内到外翻滚,又从外向内不断地互相矛盾攻击,然后形成了张力。其实这是非常戏剧的,我觉得也只有戏剧能做到这一点。很多剧都会用“器官”来进行演绎,这并不是罕见的形式, 这些剧对你的创作产生过影响吗?我是个年轻的剧作者,在我们这个年纪,面对的一个难题就是:到底要写什么?为什么要写它?因为戏剧发展到今天,该写的其实都被写得差不多了,尤其在西方戏剧舞台上,用一句话来说,“舞台已经什么都发生过了”。留给我们的,可能就是,“去说你想说的事吧”。所以我不太考虑“去做别人没做过的”,而是考虑“我能够做的事”,这是在我有限的人生经验中,所能“拔”出来的东西。在一个剧里面,观众最终看到的舞台效果,多少取决于编剧?多少是演员?多少是导演?编剧觉得自己字字真理,一点不让改;导演觉得本子很烂,全部要改;演员觉得,我到底应该听谁的?!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事实上,这是三者之间多与少的平衡关系。戏剧的推进需要逻辑,即使是癫狂的部分也必须理顺,不然导演和演员就会发疯。舞台上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需要动机。同样是喝一口水,是因为旁边的人下毒?还是因为他说话太多口渴?还是他需要喝水来缓解尴尬?所有的行动与对话,都要有理由,即使这个角色发疯,也要有理由,“他为什么在这个点发疯”。这更像是排练场上的博弈,为了呈现更完满,最后,导演可以把握节奏,编剧觉得想法都表达了,而观众看得很舒服。编辑—杨扬 撰文—SZ 摄影—尹雪峰 设计—木谷1615964799174责编:王慧周末画报16159647991741[]//img.huanqiucdn.cn/dp/api/files/imageDir/df0be79fcb4386a4fe3d5d40a64d2801.jpg
2000多年前,阿里斯托芬把苏格拉底写进他的剧本,“他在天空行走,逼视太阳”,雅典城里被苏格拉底的人性拷问缠得不耐其烦的座下观众不禁感同身受,为之莞尔。于是在悲剧大放异彩的同时,喜剧也与之形成鼎立之势。笑,是从文学,到电影,到戏剧舞台各个领域的重要命题。从喜剧电影霸屏大银幕,到脱口秀综艺金句频出;从“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出圈,再到直男diss杨笠……“笑”持续占据着热点。近日,剧作家陈思安、小说作家周嘉宁、科幻作家陈楸帆,聚集在朵云书院-戏剧店,以新年在上海话剧艺术中心上演的喜剧《冒牌人生》为契机,分享关于笑的艺术与文学中的戏剧性。剁手不停的收集癖与他的双手,看似人生赢家的打工人与他的心脏,性别焦虑者与她想要舍弃的胸部……三个因特异的身体而将命运羁绊在一起的人,共同驾驶着脱轨的人生列车向未知前行。三个人共同经历着自己身体内的暴乱,对抗抑或妥协,都决定了他们未来人生将有的样貌。这三组冲突重重的组合,让人看到内容提要就有了发笑的冲动。《冒牌人生》改编自编剧陈思安的同名小说集,陈思安选取了小说集中最具有戏剧冲突和舞台潜质的三个故事来进行改编,并选择了一个舞台技巧,把身在《冒牌人生》中的每个人都提炼出了一个身体的器官,让器官拥有独立人格来与主人进行日常的对话与相处。“倾听自己的诉求”,突然变成一种具象化的表达。“这三个故事来自上一本小说集,有的小说我很喜欢,但它不适合变成戏剧。而有的小说,我在写的时候,会尝试想象它出现在舞台上,可能就会适应。”谈到从小说到戏剧的改编,陈思安这样说。写作小说和戏剧,两者相辅相成,但有时,它们会相互撕扯,“这就像是一种诱惑,写小说,戏剧的爱好就会跳出来隐隐勾引,渐渐牵着小说往戏剧的方向发展。”于是,陈思安在小说家和剧作家两种身份中反复横跳,“戏剧编剧中,你想说的话,重点在于你想要让观众接住多少,比如说一句话很难懂,但如果你本来就没打算让观众完全接住,而只是希望打造一种迷惑的氛围,那就完全没问题。”在小说集中,陈思安构思了一系列故事,放在“冒牌人生”的框架下,它们都聚焦于都市里的边缘群体:拾荒者、LGBT人群、不被家人接受的人……“就好像在时代飞速运转中会产生巨大的离心力,这些人被甩开,以至于怀疑自己的人生是假的。”—透过荒诞的皮肤,离奇的肌理,最终触摸到现实的骨骼:时至今日,在贫病交加悄无声息走完短暂人生的B站up主墨茶,留下的生命轨迹唯有在互联网世界观众寥寥的若干短视频,不被看见的人群,真实发生的残酷现实,也使得《冒牌人生》不仅仅停留在哈哈一笑的层面。这些细微的灵感来自于陈思安对身边人们甚至是对自己的观察,“有时候处理不好关系,其实是因为没有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她这样说,“好像每个人都有对自己不满意的部分,即使是长得很好看的演员。”这个发现让她感到惊讶,在合作排演中有个眼睛大大的漂亮的女演员,但她却对自己的眼睛颇有微词,“她觉得她的眼睛不够亮。”而另一个在陈思安眼里“长得很帅”的男演员,则因为“觉得自己脑壳扁”而几乎时时刻刻都戴着帽子,“这种对自身的不满意,长此以往,慢慢地会产生内化的影响。”喜剧并不是让观众看过之后笑一笑就过去了,而是希望观众在剧场里能有所思、有所感、有所借鉴。我们每个人都在经历与自我的相处,每个正在面对挣扎与迷茫的个体都是这座城市不可或缺的部分,每一段“冒牌人生”都值得被记录。INTERVIEW With Chen Si An本剧先有小说,再有戏剧,为什么会选择用戏剧这种艺术形式来改编小说?生活在城市中的年轻人所面临的对自己生活的选择,但是这些选择带来的最大冲突其实不是你和其他人之间的关系,而是你自己怎么跟你自己之间相处。当把它具化为你的器官的时候,就可能分裂出另外一个你怎样去与你自己的身体对抗、和解,以及你去反思自己的生活,但实际上这也是一个立体的外在。这个外在无时无刻不在对你的内在发生作用,从内到外翻滚,又从外向内不断地互相矛盾攻击,然后形成了张力。其实这是非常戏剧的,我觉得也只有戏剧能做到这一点。很多剧都会用“器官”来进行演绎,这并不是罕见的形式, 这些剧对你的创作产生过影响吗?我是个年轻的剧作者,在我们这个年纪,面对的一个难题就是:到底要写什么?为什么要写它?因为戏剧发展到今天,该写的其实都被写得差不多了,尤其在西方戏剧舞台上,用一句话来说,“舞台已经什么都发生过了”。留给我们的,可能就是,“去说你想说的事吧”。所以我不太考虑“去做别人没做过的”,而是考虑“我能够做的事”,这是在我有限的人生经验中,所能“拔”出来的东西。在一个剧里面,观众最终看到的舞台效果,多少取决于编剧?多少是演员?多少是导演?编剧觉得自己字字真理,一点不让改;导演觉得本子很烂,全部要改;演员觉得,我到底应该听谁的?!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事实上,这是三者之间多与少的平衡关系。戏剧的推进需要逻辑,即使是癫狂的部分也必须理顺,不然导演和演员就会发疯。舞台上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需要动机。同样是喝一口水,是因为旁边的人下毒?还是因为他说话太多口渴?还是他需要喝水来缓解尴尬?所有的行动与对话,都要有理由,即使这个角色发疯,也要有理由,“他为什么在这个点发疯”。这更像是排练场上的博弈,为了呈现更完满,最后,导演可以把握节奏,编剧觉得想法都表达了,而观众看得很舒服。编辑—杨扬 撰文—SZ 摄影—尹雪峰 设计—木谷